特朗普執政期間，加密貨幣「起訴式監管」並未停止

開發新型加密隱私工具的開發者仍擔心鋃鐺入獄。

撰文：Project Glitch、Mike Orcutt

編譯：Block unicorn

特朗普政府在處理重要加密案件時，與拜登政府的方式並無太大不同。

唐納德·特朗普承諾將美國打造爲「世界加密之都」，且有諸多行動似乎證明他在兌現承諾。例如，他在行政部門任命了公開「支持加密」的官員，如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和新任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保羅·阿特金斯。他所在的黨派控制國會兩院，並起草了將極大惠及加密行業的立法。當然，他還是特朗普品牌模因幣和穩定幣的驕傲擁有者。

然而，加密貨幣在拜登執政期間所遭受的最極端的法律威脅——許多業內人士認爲，這正是他們在去年大選中支持特朗普的理由——依然如故。

最突出的例子是基於以太坊的隱私工具 Tornado Cash 一案。倡導者曾希望特朗普政府會徹底改變對 Tornado Cash 的立場，尤其是司法部會撤銷對其中一位開發者羅曼·斯托姆（Roman Storm）的起訴。這一希望在特朗普的副司法部長托德·布蘭奇（Todd Blanche）4 月發布備忘錄時得到加強，該備忘錄宣稱特朗普司法部將終止前任的「以起訴促監管的魯莽策略」，呼應了加密技術倡導者對拜登政府的常見批評。

盡管如此，上個月，紐約南區法院聯邦檢察官在致負責此案法官的信中透露，仍計劃對斯托姆幾乎所有指控繼續追訴。

結合財政部 3 月將 Tornado Cash 軟件從制裁名單中移除時的一些微妙法律操作來看，新政府似乎沒有立即計劃平息近三年來困擾許多加密開發者的起訴恐懼。

小小的勝利

紐約南區法院檢察官的信中確實做出了一項讓步，在斯托姆案中看似微小，但在更廣泛的法律衝突中意義重大。信中通知法官，聯邦檢察官將放棄指控斯托姆經營「無證匯款業務」的一部分。

斯托姆和另一名開發者羅曼·塞梅諾夫（Roman Semenov）於 2023 年被起訴。起訴書稱，朝鮮黑客利用 Tornado Cash 洗錢，從電子遊戲 Axie Infinity 中竊取了數億美元的加密貨幣。起訴書指控斯托姆和塞梅諾夫共謀洗錢、共謀違反對朝鮮的制裁以及共謀經營無證匯款業務。斯托姆於 2023 年 8 月被捕，定於今年 7 月受審。而塞梅諾夫至今仍未落網。

無證匯款業務指控是激怒加密政策界最多的一項，也讓許多業內人士感到被政府背叛了。

根據美國《銀行保密法》（BSA），匯款業務需在財政部金融犯罪執法網絡（FinCEN）註冊。2019 年，FinCEN 發布了一項指導意見，該指導意見被廣泛解讀爲，要成爲匯款業務者，必須對用戶資金進行「完全獨立的控制」。

Tornado Cash 的智能合約運作方式確保只有用戶控制資金。因此，2019 年的 FinCEN 指導意見暗示 Tornado Cash 無需註冊。

但去年春天，司法部檢察官在提交給法院的簡訊中提出相反觀點：即使不控制用戶資金，也可能被視爲匯款業務者。令人震驚的是，案件法官同意了司法部的觀點。

這顯然造成了「法治問題」，政策研究與倡導組織 Coin Center 的執行主任彼得·範·瓦爾肯堡（Peter Van Valkenburgh）表示。「在我看來，如果監管機構一開始就說不需要許可證，就不應該指控任何人未能獲得許可證，」他在去年 10 月 Project Glitch 的華盛頓隱私峯會上說道。

司法部似乎改變了主意。上個月，它宣布不再主張斯托姆因未在 FinCEN 註冊而違法。範·瓦爾肯堡認爲，這一方面是「重大新聞」。但另一方面，這是布蘭奇備忘錄發布後政府唯一決定退讓的指控部分。盡管司法部承認無需註冊，但仍指控斯托姆經營無證匯款業務。檢察官引用法律中的另一條款，稱即使無需取得許可證，因爲涉案交易「涉及資金的轉移或傳輸」，而斯托姆據稱明知這些資金來自犯罪。

困惑嗎？你不是唯一一個。「這實在沒道理，」範·瓦爾肯堡本週在華盛頓特區加密政策內部人士月度聚會 PGP* for Crypto 的小組討論會上說。「如果你要判他們無證匯款罪，但又沒人要求他們取得許可證——這多瘋狂？」

司法部在另一宗針對比特幣隱私工具 Samourai Wallet 開發者 Keonne Rodriguez 和 William Lonergan Hill 的刑事案件中也採用了相同論點，撤銷了他們未取得許可證的指控，但繼續指控他們共謀經營無證匯款業務。此案最近凸顯了 FinCEN 與司法部對何爲匯款業務的觀點分歧。辯護團隊公開了一通聯邦檢察官與兩名 FinCEN 員工的電話摘要，FinCEN 代表認爲，由於 Samourai 不控制用戶資金，這「強烈暗示」它不是匯款業務。

這些指控的持續存在，粉碎了人們原本希望布蘭奇的備忘錄能夠標志着司法部徹底改變方針的希望。華盛頓特區政策倡導組織 DeFi 教育基金的執行主任兼首席法律官 Amanda Tuminelli 在 PGP* for Crypto 的小組討論會上表示，備忘錄的部分內容對行業有利。「我認爲備忘錄的精神是好的，」她說。但在關於何爲匯款業務的高風險衝突中，「它什麼也沒解決。」

Tuminelli 認爲，國會應修改刑法，「徹底杜絕再次被誤解的可能性」，明確刑法條款不適用於不控制或托管客戶資金的軟件開發者。

朝鮮因素

此外，還有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 (OFAC) 在 2022 年對 Tornado Cash 實施制裁的問題。Coin Center 和其他機構對 OFAC 提起訴訟，稱其無權制裁去中心化軟件。去年 11 月，加密貨幣行業在其中一起案件中對政府發起了猛烈的訴訟。第五巡回上訴法院裁定，OFAC 無權制裁 Tornado Cash 的「不可篡改」智能合約，因爲這些合約並非「財產」。今年 3 月，財政部將這些智能合約從制裁名單中移除。

但一些重要信號表明，政府尚未準備在此問題上讓步。

首先，Arktouros 律師事務所聯合創始人、曾任 OFAC 官員及 FinCEN 主任的 Michael Mosier 指出，財政部並未將此行動定性爲承認錯誤。相反，機構稱其「自行決定撤銷經濟制裁」。Mosier 在華盛頓特區最近一次講話中指出，這是對第五巡回法院裁決的「極其審慎的回應」。該機構可能在準備進一步行動。

第二個重要信號是政府如何處理被制裁的 Tornado Cash 開發者、俄羅斯公民羅曼·塞梅諾夫。

一些背景故事：OFAC 最初根據 2015 年奧巴馬總統針對網路犯罪的行政命令制裁 Tornado Cash 軟件。2022 年 11 月，OFAC 重新實施了制裁，新增基於另一項奧巴馬時期行政命令的指定，旨在阻止朝鮮資助核武器計劃。2023 年 8 月，OFAC 將開發者羅曼·塞梅諾夫列入兩項行政命令的制裁名單。

3 月，OFAC 撤銷了 Tornado Cash 的網路犯罪和朝鮮相關制裁，但將塞梅諾夫留在朝鮮行政命令的制裁名單上。

Mosier 解釋說：「與更爲通用的網路安全令相比，針對朝鮮項目的執法權限要廣泛得多。」 這意味着政府在法庭上爲此類行動辯護時會更加輕鬆。Mosier 認爲，財政部移除塞梅諾夫的網路制裁標籤，卻將他留在朝鮮相關制裁名單上，此舉是在傳遞一種信息。「移除網路制裁標籤，保留朝鮮制裁標籤，導致他的制裁在同一份新聞稿中被公開發布，（該新聞稿）宣布他們將移除（Tornado Cash）地址制裁，」他說道。「這是一個強烈的信號，向國會和全球開發者表明：『我們不會離開這個領域。』」

盡管特朗普熱愛加密貨幣，但他的政府似乎與拜登政府一樣，對某些類型的加密貨幣持反對態度。